梁國禮部侍郎郭端鐸,十月十六日攜梁帝朱裕國書抵達金陵,商談締結和約之事。
郭端鐸在鴻臚寺的官員陪同下住進相當於國賓館的都亭驛。
尚書省與崇文殿僅隔著一道宮門,沈漾帶著張潛,穿過宮門往崇文殿走去,北風吹刮而來,卷得高大宮牆間的落葉,在甬道上打著旋兒。
張潛官袍之內僅穿了一身薄夾襖,沒想到這寒流說來就來,下午時在陰冷的衙署里就凍得夠嗆,走出來被寒風一吹,他禁不住直打哆嗦,攏著手往崇文殿走去。
「啪!」走到大殿檐下,張潛便清晰的聽到大殿深處傳來硯台一類物品砸碎在磨石地上的清脆聲音,緊接著便聽到延佑帝氣急敗壞的尖叫道:
「既然棠邑什麼事情都談妥了,梁軍也都叫他們放過境了,朱裕所許的好處也都被他們收入囊中,那便叫他們繼續跟梁使將這齣戲演下去得了,一定要將朕拉出來做什麼鬼撈子傀儡?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怎麼沒有人跑到他問一問,他到底是大楚的臣子,還是梁國的臣子!」
張潛遲疑的回頭看了沈漾一眼,沈漾卻裝作沒聽見。
「沈相到了。」守在大殿門內側的陳如意看到沈漾、張潛走過來,大聲招呼道。
張潛隨沈漾走進大殿,看到延佑帝黑著臉坐在御案之後,幾名青衣小宦正慌忙的將御案前砸碎的硯台以及筆架、鎮紙等其他物件收拾起來。
沈漾只當看不見,走到御案前揖禮道:「沈漾見過陛下。」
「給沈相賜座。」楊元溥生硬的下令道。
沈漾剛坐下,正要回稟鴻臚寺官員與梁使郭端鐸見面的情形,便見陳如意又鬼鬼祟祟的走過來說道:「太后與呂宮使過來了。」
楊元溥還在氣頭上,坐在御案之後不動彈,沈漾則與張漾、陳如意走出大殿,迎接太后及呂輕俠等人。
「沈相怎麼不將韓道銘、陳景舟都請到崇文殿來,問一問他們到底跟梁國談妥了什麼,還有什麼是需要我們配合好他們唱好這齣戲的?」太后王嬋兒冷眼看向沈漾問道。
「太后欲召韓道銘、陳景舟問策,他們此時也在尚書省,不麻煩派人去跑一趟。」沈漾回道。
「……」王嬋兒遲疑了一會兒,揮手讓身後的侍宦跑去宮門外的尚書省,將韓道銘、陳景舟一併喊到崇文殿來。
兩邊就隔一道宮門,一盞茶的工夫過後,韓道銘、陳景舟便通稟走入崇文殿,給延佑帝、太后請安。
楊元溥心頭怒氣未消,還是在殿里伺候的姜獲使了一個眼色,叫小宦端了兩隻錦墩過來,叫韓道銘、陳景舟能坐在殿中說話——不管怎麼說,韓道銘之女韓淑惠在宮為妃,斷沒有其他人都坐著,卻叫韓道銘站著回話的道理。
楊元溥、王嬋兒到底是忍住沒有怒斥棠邑與敵國勾結之事,對姜獲擅自給韓道、陳景舟端座也視如無睹,畢竟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但他們心口的怨氣難消,看到韓道銘、陳景舟也不吭聲問話,大殿里一時間氣氛壓抑之極。
「不知陛下、太后相召,有何吩咐?」韓道銘等了片晌,才張口問道。
看到陛下、太后都黑著臉不吭聲,沈漾也垂眉看著新換的官靴,張潛他連屁股都不敢坐實了,當然更不敢在這種場合隨便插話。
殿里侍候的宦官,除了姜獲、陳如意頗為自在些外,其他人也都一個個提心弔膽,就怕今天有什麼變故,他們淪為遷怒的對象。
臨了還是得賜座坐在沈漾下首的呂輕俠,慢悠悠的張口打破沉默,說道:「陛下、太后召韓尚書、陳侍郎過來,是要問一問你們對梁軍從棠邑借道過境之事,到底知悉多少?」
「呂宮使是問梁使郭端鐸從北淝水河乘船一路抵達金陵之事嗎?」韓道銘裝糊塗的問道,「梁使借道入朝覲見陛下與太后,欲兩國交好,棠邑也是照朝廷律制派兵護送,這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姚惜水沒想到在崇文殿里,韓道銘這頭老狐狸,比其父韓文煥還要奸滑,竟然這會兒都敢信口雌黃的狡辯,杏眸怒怨,伶牙俐齒的質問道:
「韓大人真是會裝痴賣傻,棠邑與敵梁勾結,前後不僅有六千梁軍從棠邑借道前往蔡州,棠邑甚至暗中護送梁帝朱裕歸返河淮,你們難不成真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人鬼不知嗎?」
「姚織造原來是要問這個啊,但梁軍借道之事,難不成新津侯之前都沒有稟報太后與姚織造嗎?」韓道銘疑惑的問道,「織造局有刺探州縣之權,職方司有刺探邊境軍情之權,難不成新津侯沒有稟報,織造局、職方司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前後有六千梁軍精銳從南陽借道前往蔡州嗎?這事怎麼能賴到棠邑頭上來了?」
韓道銘不管姚惜水粉臉漲得通紅,在她張口反駁之前,便朝楊元溥說道:
「啟稟陛下,七月時棠邑的斥候便發現方城往蔡州南部方向有人馬密集通過的跡象,但當時襄北在外圍防備甚嚴,棠邑斥候也無法靠近刺探更多的情報,當時還以為襄北趁河淮混亂之際,有意出兵奪蔡汝二州——韓謙還就這事與微臣、陳侍郎溝通過多次,還想著勸告襄北新得梁州不應貪多,當時卻也沒有料到會是暗中助關中梁軍過境前往蔡州。」
「韓尚書,你信口雌黃,污衊新津侯,當真以為陛下是三歲小兒好欺?」姚惜水氣極而笑,沒想到韓道銘當著楊元溥、沈漾的面,竟然敢指鹿為馬、信口雌黃到這一步。
「姚織造太激動了,韓某人有些淺薄了,就想問一句,姚織造憑什麼斷定新津侯就沒有欺瞞太后、陛下?難不成織造局手裡確有梁軍從棠邑過境,而沒有從襄北過境的真憑實據?」韓道銘問道,「姚織造也應該知道,韓謙也不會什麼事情都告訴我這個當大伯的,姚織造要是真有證據在手,也好讓我知道有沒有被欺瞞……」
姚惜水張口結舌,一時叫韓道銘問住在那裡。
這一刻,呂輕俠也眼神凌厲的朝韓道銘看過來。
楊元溥、沈漾這時候皆遲疑的朝姚惜水、呂輕俠兩人看過去。
張潛也糊塗起來,他們之前是滿心猜測必是韓謙與梁軍勾結,但聽韓道銘一說,卻又覺得未嘗沒有李知誥跟梁軍勾結的可能,畢竟梁軍從南陽境內穿過更加便捷、能更加掩人耳目。
而不要說當世為了權勢父子手足相殘早已經不是什麼駭人聽聞的秘事了,即便李知誥等人與晚紅樓同屬前朝神陵司一脈,但也並不能意味著李知誥為了個人的權勢,就絕沒有瞞過姚惜水、呂輕俠暗中跟梁國交易的可能。
一定要說,陛下他自己以及站在他身後伺候的崇文殿內常侍陳如意,又何嘗不算神陵司一脈?他們的利益何時跟呂輕俠、姚惜水她們完全一致過,陛下跟太后還不是一直都有鬧不愉快?
再者說了,從臨江侯府崛起算起,李知誥與在座諸多人的關係,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改變;李知誥每次都差不多極務實的選擇最利於他自己的轉變。
李知誥在梁方想要抵擋趙孟吉、王孝告的反撲,想要好好消化梁州,甚至有謀蜀的野心,他也有與梁軍勾結的動機。
畢竟此時蒙兀人佔據晉地後,兵鋒極甚,換作他是李知誥,即便佔據梁州也不會急於插入關中,那暗中與梁軍結盟,無疑更符合襄北的利益。
姚惜水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這時候才更深刻的理解到什麼叫百口難辯。
她當然不可能承認最隱密的那層關係,而此時說織造局、職方司與襄北有著更緊密的聯繫,能隨時掌握襄北的動向,能確認梁軍絕無從襄北過境的可能,也不合適。
襄北軍與她們勾結聯繫極密,本來就是楊元溥心頭大恨,她此時承認這點,非但不能釋清什麼,反倒更有可能會被韓道銘再倒打一耙,栽贓她們早已經牽涉到梁軍過境之事里。
「真是沒想到韓大人話鋒如此犀利,」呂輕俠說道,「梁國這次拿壽春、鳳台、霍邱三城出來議和,但這三城現在都被棠邑奪得,難道這都不能證實棠邑早就暗中跟梁國勾結嗎?」
「當然不能,」韓道銘朗聲說道,「韓謙早在入夏之前制定好入秋動員十萬兵馬收復霍邱、壽春、鳳台三城的詳細作戰計劃。不要說河淮一片混亂,就算是河淮不亂,霍邱、壽春、鳳台也早已經是大楚的囊中之物。梁國此時也定然是看到這點,讓出這三城,不過是順水人情而已,微臣實在是想像不出,韓謙何需背負通敵之名,去換這三城?又或者說呂宮使以為這三城真是什麼了不得的籌碼?」
「……」呂輕俠見韓道銘、陳景舟有備而來,也難爭什麼口舌之利,便不再作聲。
韓道銘繼續說道:「即便形勢確有必要與梁軍暫時緩和關係,只要時間上能允許,韓謙也一定會先請示朝廷。」
「……」沈漾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咳嗽起來。
不過,韓道銘能爬到這個位置,怎麼可能為張口胡說八道臉紅,朝楊元溥行禮說道:「請陛下明察。」
「棠邑能動員十萬兵馬,真是好威風啊!」姚惜水忍不住冷笑嘲諷道。
「同樣一句話,微臣只是想說明大楚兵強馬壯,完全不需要屈膝討好去換回壽春、鳳台、霍邱三城,卻不想從姚織造嘴裡說出來,卻顯得微臣居心叵測,這大概是所謂的人言可畏吧。」
韓道銘長嘆一聲,感慨說道。
「微臣也早就聽到朝野之前大肆流傳長鄉侯篡位之前就與棠邑暗中有所勾結的事情,但事實上呢,助長鄉侯篡蜀成功後,新津侯得梁州及舊金州,硤州也併入湖南行尚書省,棠邑得到了什麼?韓謙明知道參與此事,沒有什麼利益,但在知道臨晉侯在滄浪城決意率諸部入梁州之後,還是第一時間派人勸譚育良率部援蜀。此外,蜀國拿不出二十萬緡錢的歲貢,也是韓謙心軟,心想蜀國以後也是大楚的藩邦,當多休諒蜀國的難處,最後同意接受渝南一小片不毛之地,除了每年代蜀國出這筆歲貢,還額外從官錢局擠出三十萬緡錢支借給蜀國,以便能儘快穩定住蜀國緊張、動敵的局勢。韓謙願意做這些事,說到底憑的是對大楚一片耿耿忠心。微臣以為,要是繼續縱容朝野上下妖言惹眾,寒了忠良之心,實非社稷之福啊!」
姚惜水沒想到韓道銘巔倒是非黑白起來,真真是睜著眼說瞎話,但韓道銘的每一句話,卻又不容她們反駁。
就單純拿助長鄉侯篡蜀這事來說,棠邑獲利明面看上去確是獲利最小,以致他們消播消息說韓謙早就暗中跟長鄉侯勾結之事,在韓道銘等人的引導之下,朝野也陸續出現一些質疑的聲音。
只是她沒想到,韓道銘這一刻還要在楊元溥眼前,將這水攪渾掉。
「韓尚書這話,便要問沈相信不信得過了。」姚惜水冷笑道。
她知道楊元溥對她們戒備極深,但卻會傾向聽信沈漾的意見。
見他們兩派爭吵,這時候還是將球踢到他這邊來,沈漾苦澀的咽了口唾沫,說道:「蒙兀人兵鋒之盛,確實有些出乎之前的預料,而此時與梁國和議,使梁軍能集中力量打通經河洛、函谷關與關中的聯絡,從北面遏制住蒙兀人的兵鋒,也於大楚有利,陛下應當速下決斷。」
見沈漾還是一副息事寧人、擱置爭議的態度,姚惜水氣鼓鼓的閉住嘴。
「好了,與梁使議和之事,尚書省全權負責,儘快拿出條陳來再行討論。母后也應該累了,勞煩呂宮使、姚織造護衛,孩兒就不送母后回慈壽宮了。」楊元溥彷彿一頭困獸,被關在籠中,不知道這一刻還能信任誰,這時候只能心力憔悴的將其他人都趕走。
太后王嬋兒、呂輕俠他們離開,韓道銘、陳景舟也告退離去。
沈漾站起來,卻沒有離開,而是跟殿中侍侯的姜獲、陳如意說道:「還請姜大人、陳大人暫且迴避一下。」
姜獲、陳如意看向楊元溥,雖然沈漾要侍宦迴避與楊元溥密談也是不合規矩的,但楊元溥許可的話,他們也不會硬要留在殿中自討沒趣。
楊元溥揮了揮手,示意姜獲、陳如意等人都到殿外去。
「與其徒勞的猜測幕後的真相是什麼,陛下這時候更需要的是甄別哪些人是能信任跟任用的,」沈漾說道,「不管怎麼說,陛下乃是大楚之主,即便有人心存不臣之意,但大楚更多的士子、將卒,都將功名利祿的念頭寄托在陛下的身上,陛下斷不可自暴自棄。」
「沈師教我。」楊元溥說道。
「陛下當務之急應先調左武驤軍及李長風歸京,確保京畿無虞……」沈漾說道。
「韓道銘說棠邑能在淮西最多動員十萬兵馬,不是虛誇?」楊元溥凝重的問道。
「如有必要,應該還不僅此數。」沈漾說道。
不算敘州,淮西五州此時人丁接近一百二十萬,青壯男丁有三十六七萬人之外。
與其他州縣服徭役、兵役為苦差不同,淮西青壯人人爭募。
韓謙在淮西推行新政,制置府到州縣再到鄉司,對基層的組織控制體系極為嚴密。雖然不可能持續太長的時間,但必要之時,棠邑三丁抽一,動員、集結十一二萬兵馬,絕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而京畿此時僅有兩支侍衛親軍以及右龍武軍駐守江東,總兵力不過五萬。
襄北的戰略重點被韓謙成功的轉移到西翼去了,隨州北部的桐柏山、淮陽山缺口僅駐以七八千精銳兵馬,形勢最惡劣時,即便信王楊元演站在朝廷這一邊,在總兵力相比較棠邑,也不再佔優勢了。
這也是韓道銘剛才敢在大殿上胡說八道的底氣所在。
楊元溥沉默著不作聲。
沈漾繼續說道:
「除了將左武驤軍調回來,陛下還應該趁著西面、北面無事,從侍衛親軍提撥一批與諸系沒有瓜葛的青年將領,在杜崇韜或周炳武的率領下,從贛江南下進行清源軍,同時還要確保兩江、湖南的財賦皆在陛下的掌握之下,那勢態再壞也不至於會壞到那裡……」
「……」楊元溥過了良久,才疑惑的問道,「李長風、李秀與李知誥、呂輕俠她們走得這麼近,太后也對他們言聽計從,真就可以放心任用嗎?」
見李知誥的背叛,終究是令楊元溥如鯁在喉,沈漾心裡暗嘆,左右五牙軍水師覆滅之前,多好的形勢竟然淪落成這樣?
當然,楊元溥沒有質疑杜崇韜、周炳武可不可用,能不能信任,也算是進步了。
沈漾稍稍整理思緒,繼續說道:
「江陰侯黃慮與陛下有郎舅之情,其人也素來沒有什麼大志,褒國公黃化更是希望江東的局勢能穩定下去,值得陛下信任。張蟓當年雖然沒有追隨李遇一起歸隱,但這些年一直都安分守己,可見他對局勢看得很透,最終更多會想著明哲保身,張封沒有什麼需要特別防備的,杜兵部、周樞密使就更不用說了——而昌國公府及李長風的故人,與李知誥他們走得近,主要還是二皇子被接到慈壽宮扶養,說到底他們將希望寄托在二皇子的身上,而非寄托在李知誥或呂輕俠的身上,這裡面是有區別的。一來是陛下將來未嘗不能立二皇子為嫡,二來李知誥及呂輕俠真要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野心,受郡王爺影響的李長風、李秀等人,也不會隨意附從。這次右神武軍滯留滄浪,之後殺入梁州,韓謙能使李長風、李秀先一起西進,也應該是看透這點……」
「沈師也認為長鄉侯篡蜀之事,乃是韓謙早就在幕後參與密謀?」楊元溥問道。
「是或不是,並不重要,」沈漾說道,「韓謙能做到不取其利先爭人心,陛下又何必追問是或不是呢?」
楊元溥沉吟起來,良久又問道:「沈師說這番話,特意叫姜獲、陳如意迴避,是非他們也不可信任?」
「能不能信任並不重要,關鍵人心是會變的,陛下在宮裡也要用更多的人,而不能將信任寄託兩三人身上,」沈漾說過這話,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地說道,「倘若先帝真有什麼密詔留給陛下,也希望陛下儘早毀去。沈漾並非說先帝有什麼錯,實是錯過繁昌的機會之後,陛下就不應該再想著密詔之事了……」
楊元溥眼神陰翳的看著大殿之外的暮色。
沈漾安靜的看著大殿早早點燃起來的明燭,不知道楊元溥有沒有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就當前的形勢,楊元溥只要能放下心裡對人的猜忌,無論是楊恩,還是杜崇韜、周炳武,都是天佑帝留下來能用、用之便堪能稱為柱石的老臣老將。
眼下的形勢,需要將他們真正用起來,使他們有掌兵、掌權的機會,使他們的嫡系親信及子侄、門生有機會進入侍衛親軍及樞密使、兵部任職,而不是叫他們徒有兵部尚書、樞密使的虛名,手下沒有幾個能用的人手。
那樣的話,他們如何真正的掌握樞密院及兵部的權力?
特別周炳武、杜崇韜半輩子戎馬,手下都有一批幹練的嫡系武將能信任,也能確保他們所掌握的兵馬,戰鬥力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要做到這點,沈漾相信大楚的形勢不至於會壞到哪裡去。
看楊元溥的猶豫與遲疑,沈漾內心深處也是難以避免泛起一陣陣無力感來,不過,他相信楊元溥還是會將左武驤軍調回京畿的,不會聽任韓謙的計謀得成,將李長風、李秀等人留在梁州給李知誥扎釘子。
「微臣先告退了……」沈漾微微揖身,告退出了崇文殿。